广州中医药大学首席教授李国桥第一个临床验证了青蒿素有效。南都记者 尹来 摄
南都讯 记者尹来 南方日报记者毕嘉琪 实习生黄耀仪 通讯员肖建喜 “屠呦呦的发现,缓解了亿万人的疼痛和苦恼,在10 0多个国家拯救了无数人的生命,尤其是儿童的生命。”国际科学界这样评价这位中国首个自然科学类诺贝尔奖获得者。
其实,除了屠呦呦,中国医药学界还有很多这样的科学家,他们在青蒿素的研究领域同样取得了巨大突破。广州中医药大学首席教授李国桥就是其中一员,他于1974年首先证实了青蒿素治疗恶性疟疾的速效低毒作用,先后研制了5个青蒿素类复方,是国际著名疟疾专家、青蒿素发明获奖人之一、多个青蒿素复方的发明人。
根据媒体的报道,屠呦呦获得诺贝尔奖的推荐者是美国国家科学院院士路易斯·米勒,这位知名疟疾研究专家也是2011年屠呦呦获得美国拉斯克奖的推荐者。可其实,那年的拉斯克奖,米勒也来找过李国桥。李国桥回忆说,那年,米勒也让他填了一张申请拉斯克奖的申请表,他清晰地记得,表上的最后一个问题是:“如果你获得了这个奖,你认为还有谁应该获奖?”
“我当时填了两个人,第一个是屠呦呦,第二个是罗泽渊。”李国桥当时跟米勒说,如果是青蒿素拿奖,那么他充其量只能算是第三人,“屠呦呦第一个发现了青蒿提取物有效;罗泽渊第一个从菊科黄花蒿里头拿到了抗疟单体;虽然我第一个临床验证了青蒿素有效,但如果没有屠呦呦和罗泽渊的发现,我什么都不是。”为此,李国桥当场就拒绝了米勒的推荐邀请。
对于而今屠呦呦一人获奖,同样在青蒿素研究上付出了近50年心血的李国桥却淡定地说,“反正是中国人获奖,也是青蒿素获奖,这就是好事情。”“不管如何,我们是兄弟姐妹,哪个获奖都好。这几天大家都很开心。”
“屠呦呦获奖的那天,很多朋友打电话给我让我看电视,我正在写材料。”李国桥说材料的内容是向盖茨基金申请经费,“假如中标了基金将先拨给10万美元,短期内达到目标再投100万美元,如此一来我们的研究项目就可以做得更大,帮助更多的人。”他们现在研究的方向是希望青蒿素类药物见效更快,吃1天就能杀死疟原虫,而现在需要服药3天。
实际上,李国桥青蒿素的研究之路,远没有他言语中的这么淡然。
1968年底,李国桥来到云南梁河县一个疟疾多发小山寨。寨子里只有20户人家,户户都有疟疾病人。为了检验针灸治疗的效果,李国桥主动叫护士把疟疾病人的血注入他的体内,故意让自己感染。
李国桥在自己身上进行了连续4天的针灸治疗,直到脾脏、肝脏肿大,全身高烧、陷入险境,才停止了在自己身上做试验。经过这场实践,李国桥彻底死心了,“针灸没办法治疗疟疾。”此后,李国桥加入了中草药组的研究。
1981年8月,为了深入研究恶性疟疾的发热规律,李国桥再次进行亲身试验,将带有恶性疟原虫的病人血液注入自己体内,体验病情变化。
这是一次可能危及生命的医学试验。为此,李国桥事先给单位和家人留下“遗书”———“这次试验完全是自愿的。万一出现昏迷,暂时不用抗疟药治疗……这是研究计划的需要,请领导和妻子不要责怪试验的执行者。万一真的发生不幸,到时只要在花圈上画一个疟原虫,我就心满意足了……”
为什么对青蒿素如此执着?这位八十岁的老人说起一段往事,却两度落泪:“我们为了治疗疟疾,经常到灾区一线。在云南梁河县的一个小寨子里,几乎每家都有疟疾病人,我走进一间破屋,看见一对母女因为感染疟疾,骨瘦如柴,小女孩蜷缩着身子,妈妈就躺在门板上……”回忆至此,李国桥哽咽了起来,“后来别人告诉我,这个家庭原先还有一对父子,几天前因为感染疟疾,都走了。”已经时隔四十多年,可老人依旧还是哭了。“这就是我,为什么要一直研究青蒿素的原因。”
1974年秋天的一个深夜,在云南边境的耿马县阿佤山南腊公社,有一个孕妇患了最严重的脑型疟疾,昏迷不醒。如按常规用奎宁类抗疟药治疗,患者十有八九会死亡。因此前有用青蒿素治愈多例非脑型疟疾患者的经验,李国桥决定再次使用。但万一无效患者死亡,李国桥就要承担医疗责任。幸运的是,患者最终苏醒了。
这是人类首次在临床上用青蒿素成功治愈恶性疟疾。1982年8月,李国桥等人撰写的论文《甲氟喹与青蒿素的抗疟作用》,发表在世界著名的英国《柳叶刀》医学杂志上。从此,青蒿素成为全球抗疟专家的关注焦点。
上世纪90年代以来,从越南到柬埔寨,从柬埔寨到泰国、缅甸、印尼、菲律宾、印度,从东非的肯尼亚到西非的尼日利亚和南非,以及拉丁美洲的数十个国家和地区,李国桥向人们宣传推介青蒿素。
2006年12月,李国桥和广州中医药大学科技园宋健平教授率队前往非洲科摩罗,实施复方青蒿素快速清除疟疾项目。工作队设计了一个“全民服药”的抗疟新方案,经过几年的推广试验,科摩罗2014年实现了疟疾零死亡,疟疾发病人数减少为2154例,与2006年相比,下降了98%。
2013年8月,科摩罗联盟副总统兼卫生部长福阿德·穆哈吉来到广州,为帮助科摩罗清除疟疾作出重要贡献的李国桥和宋健平颁发总统奖章,这是该奖章首次颁给外国教授。
研究青蒿素近半个世纪,这位耄耋老人心中仍描绘着宏大的蓝图:改变疟疾防治的思路,从“以消灭传染源为主”转变为进一步控制传染源,研发出毒性更小、药效更快的青蒿素复方药。“我心目中的复方是一天就起效,不用分服三天。”
“青蒿素专利有局限注册了也可以仿制”
李国桥教授表示三大传染病专利药可被仿制有国际规定
南都讯 记者袁浔杰 屠呦呦斩获诺奖,让“青蒿素”几乎成为这两天最火的词。这其中关于青蒿素产品专利权被国外注册的问题,又被大家翻了出来。
知名疟疾防治专家、广州中医药大学李国桥教授昨日在接受南都记者采访时表示:治疗疟疾的药,注册的专利有局限,因为国际上早有规定,疟疾、艾滋病、结核这三大病注册了专利某些情况下别人也可以仿制。
李国桥在表示:“据世界卫生组织的统计,疟疾、艾滋病、肺结核是世界三大传染病。而前几年世界卫生组织有规定,这三大病的药申请了专利,有些国家在某些情况下也可以仿制你的。因为这三种病危害全人类,要让大家都能享受到新药。”
记者翻阅资料显示,关于药品的专利保护和生命健康保护的争议就一直不断。
1994年,世界贸易组织(W T O )从保护知识产权的角度考虑,通过了《与贸易有关知识产权协定》。这个协定被认为过于强调药品的专利属性、淡化了其保护生命健康的特殊属性,所以一直存在争议。
2001年,在卡塔尔发布的“多哈宣言”强调了采取措施保护公共健康的重要性。
2003年,世贸总理事会通过的《关于T R IPS协议和公共健康的多哈宣言第六段的执行决议》也指出,发展中成员国和最不发达成员国在国内发生公共健康危机,比如艾滋病、疟疾、肺结核和其他流行疾病时,可以基于公共健康目的,在未经专利权人许可的情况下,实施“强制许可制度”,以生产、使用、销售有关治疗产生公共健康危机疾病的专利药品。
2005年,W T O通过了《T RIPS协议修订议定书》,允许W T O成员国为保护公众健康利益实施药品强制许可,给发展中国家为公众利益强仿药品扫清了法律障碍。
李国桥认为,研究青蒿素就是为了要在世界范围内消灭疟疾,所以别人注册的青蒿素的专利,一些贫穷落后的国家,为了治病救人也可以仿制。